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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筝脸色苍白,目光却凝出一分凛然。
“莫冬青,你可知为何你杀了我,我却与你一同穿来了这东苑朝?”
莫冬青依旧警惕,视线却已然望向了怜筝,冷冷一笑。
“难不成你现在还想与我争辩什么?”
怜筝讽刺一笑:“何来争辩?你我在这朝代生活了几十年,加上原来的年龄,怕也是半百之人,你难道重活了一次都不知道为什么与我来了一处?”
莫冬青微微眯眼,目光却平静。
“你想逃,必然就畏死。”怜筝哼笑,却笃定:“你必定死在了现代!所以,你也回不去。”
“如何是我,你忘记了,你也死了吗?”
莫冬青文雅的笑靥如鬼魅般森然,“我站在原地,可是连你一同*了。”
怜筝不说话了。
莫冬青魔怔般诡异一笑,“我一点一点剥掉了你的衣衫,替你洗干净了身子,如同我对待他们那般待你,你的身子可美极了。”
风因眯了眯眼,目光却越发冰凉。
“我往日都只曾手抚男尸,可唯有你,临死前的眼神竟是那样的好看。”莫冬青笑了声,举目望向风因,“她如今可并未她原来那般美,那眼珠子我都剐下来收藏了。”
“变态。”怜筝清冷一笑,“我是回不去又如何,即便这样我也不怕死,可你却不同了。”
“你杀了那么多人,下了地狱,你不怕他们将你都生吞活剥了吗?”
怜筝勾唇一笑,“你既能穿越,不怕鬼神吗?”
莫冬青眼神冰凉,“你当真不怕吗?”
话音一落,脖颈刹那刺疼,刀寸已入脖半毫。
“我现在倒是明白了。”
怜筝微微呼吸,忍着脖颈的疼,目光如烈火般灼热。
“上天要让人知道,绝不让人逍遥法外!我,定是要捉住你的,让你无论在哪儿……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阮怜筝!”
莫冬青怒容渐冷,将目光挪向风因,玩笑般忽的笑了。
“卫风因,你可瞧见你身后的马车了?”
风因目光已平静,淡淡扫了一眼,点头。
“去将那马车上的田岚尸首拖下来,再割掉她的头颅和四肢,分尸给我瞧瞧。”
莫冬青笑得鬼魅,扬眉道:“否则,我便割了阮怜筝的头。”
风因眉峰一压,迎风朝那悬崖底下轻轻一眺,“我若做了,你能放她?”
“不能,可你若不做,我便杀了她。”
风因微微屏息,耳边已经闻见那山路之下的阵阵马蹄之声。
他听得见,莫冬青自然也听得见。
“快!”
只此一字,怜筝的喉咙已压出了深深的一道血痕。
空气里是一片死寂,风因的眉峰压得极低,风雨欲来般沉沉而视。
只一瞬,风因低头,敛住眉眼,转身利索地将马车里的尸首给拖出。
刚将尸首拖出来,只听‘噹’的一声,地上竟是扔了一柄匕首。
“将刀拾起来,再将头颅割下来。”
风因一声不吭,照做不误。
怜筝望了眼那衣衫已是染满田岚血液的风因,眼底竟是一热。
他那满手的鲜血,这般的忍气吞声,皆是为了她罢了。
风因低头不语,一刀狠狠压下,便是将那头颅与身子之间分离,只剩了那一层皮。
随即,风因微微抬眸,那刀子上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土,正如他与她交集的视线。
“莫冬青。”怜筝忽然浅浅的出声唤他。
莫冬青蹙眉,不等反应,怜筝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一脚踩在他的足面,头颅朝他的下巴狠狠一撞。
不等莫冬青反应,风因手中的匕首极快地飞射而去……
‘噗’的一声闷响,皮肉被利刃刺穿的沉闷声。
那沾着田岚血迹的刀子,已是扎在了莫冬青的胸口。
莫冬青双手依旧维持原状,他这才缓缓低头,望见了自己胸口的匕首。
他的膝盖一软,半跪在地,胸口渐渐晕开的血色,如那晕开的水墨画,一层一层,浓墨重彩。
怜筝手腕一痛,被人猛地一拽,撞进了风因的胸膛。
他的心跳得极快,贴在她的面上,仿佛要从胸腔跳出一般。
风因的手用力地拥住了她,半响,方才慢慢松开。
身后的山路尽头,人马已能瞧得清面容。
阿立已然领着人赶来了。
阿立伏在马背上,人与马扬起黄土阵阵,乘风而来。
莫冬青强撑住一口气,站起身,嗜血般勾笑:“甄珍,这一切,都还没结束。”
怜筝回过神,立刻转过身来。
不等她反应,莫冬青已是仰起头,身子缓缓朝后一靠,跌入那无尽的悬崖。
怜筝脸色一白,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悬崖边上。
风因急忙拉住了她,自己个儿上前,迎着风朝下静静一眺。
那森然悬崖之下竟是一条暗河。
莫冬青如蝼蚁一点坠进那河里,瞬间便没了踪迹。
下一秒,马蹄嘶鸣,人来得破快,方才还在百米之远的人,眼下已是到了面前。
来人,不止是元九,还有……卫处尹。
数十人将这悬崖的出口都堵了个水泄不通。
马停蹄,卫处尹俯视而下,那浓墨如发,眼眸深不见底。
风因将怜筝护在身后,他仰首,淡淡一笑:“四哥。”
数月未见,只如此一眼,便已如隔世。
怜筝的目光清冷,心下已是起了疑心。
此时此刻,带了这样多的人来了这里,如此……怕是用心不轨。
卫处尹抬了抬眉,临高而望,“我只问你一次,皇位,你究竟要是不要?”
风因目光如常,看向卫处尹,微微一笑。
“只要有她,皇位不要也罢。”
卫处尹身后的众人皆是一愣,江山美人,当真竟有为了美人,甘愿放弃这天下江山的人?
卫处尹神色复杂,从马脖边上的剑鞘抽出佩剑直指风因。
“我若强夺,你又要如何?”
风因瞧见那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淡,他眸光坚定,抬眸继续道:“佛挡*,人挡……杀人,有一有二再可三,我愿以天下人的性命换她一人。”
卫处尹的剑并未放下,风因也丝毫未让半步。
许久,卫处尹眯了眯眼,冷道:“我今日必杀一人。”
剑尖儿忽然一压,血珠顺着剑锋缓缓滴落,殷红刺目。
马声嘶鸣,原是立在两边中间的车马轰然倒下,几个呼吸间便没了气息。
“今日,皇帝病入膏肓不得已而亲临皇庙祭祀跪拜祖宗,不幸半途车架病重殡天,奈何天位久未置,朝纲久虚,人心惶惶,神器无主,因圣母皇太后及高位太皇太后之望,立皇兄卫处尹为代国之帝。朕兄年长而贤,其令继统,以奉祭。望皇兄卫处尹不可久旷,早日能理万机,君临天下!以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臣弟谢皇兄之恩。”
卫处尹居高临下,高望了一眼卫风因和阮怜筝,目光幽沉。
半响,他终是敛了那最后一点的情绪。
“启程,回驾!”
话音落,马蹄起。
只一眼,定永别。
东苑朝七十六年,晟王卫处尹即位为皇帝,年号为宗。
六子夺位落下最后的帷幕,六子仅剩下如今的太宗帝和大皇子。
东苑朝七十七和七十九年,大皇子和圣母皇太后随即殡天。
东苑朝八十六年,高位太皇太后病逝,谥号尊贤皇太后移入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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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县义庄。
“吴师傅,这姑娘一句话就将姜仵作的话给推了,传到姜仵作的耳朵里怕是又要跟林捕头闹上了……”
新来的捡尸人阿达擦了两把汗,先喘了两口气,再小心翼翼地朝义庄里看上两眼。
吴苕中用力给了阿达一个脑瓜崩,“小子,听阮姑娘的话定是不会错的,莫说是姜仵作,就算是林捕头对阮姑娘的话也是得听着的。”
阿达挠了挠脑袋,“这姑娘若是这样厉害,怎么不去长京城里头当什么提刑官去?”
“听说以前出了个女提刑官,可厉害着呢!”
吴苕中摇了摇头,“想当年陈伯那样说我,如今看这毛头小子,倒是觉得当年的自己可笑了去。”
怜筝将方才推翻的尸单简单写完,叠好转过身来,小心递给了吴苕中。
她微微一笑,“如今陈伯走了,倒是难为你每日要带这些个小毛头来给我送尸。”
吴苕中嘿嘿一笑,“不为难,林捕头倒是没少说好话,就连如今的萧大人都提升了不少我们这些捡尸人的例钱,倒不比捕快差到哪儿去!”
“娘!爹爹又欺负我!”
一声稚嫩的童音远远从义庄里头传来。
吴苕中和怜筝都顺着声音朝后堂望了过去。
只见那十岁的孩童,撅着嘴儿从后堂委委屈屈地跑了出来。
他那小小的五官眉眼,长得颇为清俊好看。
怜筝微笑望去,风因正赶着孩子的后头笑着出来。
“娘子,萧北顾的二女儿今日洗三之礼,若是再不收拾,就该迟了。”
怜筝一惊,这才想了起来,“这茬子我倒是真忘了。”
风因含笑走了过来,轻笑着握住她的手,“不急,姜女会替我们圆场子。”
怜筝悠悠一笑,抬眸望向他。
“那我再验上一会儿?”
“娘!”孩童无奈摇头。
—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