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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少帆的阳光笑脸,有瞬间的凝滞。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一切又恢复如初。
洋洋一笑,洛少帆优雅举杯:“想得美。我的龙基,还得挣聘礼给燕子。还得靠着龙基,把燕子养得公主一般。容谦,你闪一边去。”
容谦不动声色地一笑,深邃长眸,灼亮光华。却不知眸子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要我闪么?”他依然看着浮动的红酒,悠闲得不得了,“现在可是你请我过来的。洛董真牛,叫我来就来,叫我闪就闪……”
“唉1洛少帆抚额——确实,是他请容谦来的。
阳光的俊脸,终是红了一红。洛少帆轻咳一声,权当是清嗓子:“不管你有多消遣我。事到如今,我可是把你当成了大舅子……”
“当啷”一声。乔云雪手中的酒杯落地。
容谦伸出长臂,轻轻握住乔云雪的手:“没事吧?”
“没……事。”乔云雪干巴巴地回答他。唉,大舅子呀!
容谦抬头,长眸扫过洛少帆:“有话接着说。”
听出容谦的语气,洛少帆倒错愕地盯了他一眼。几秒的停顿,才淡淡一笑:“我当然想得到大舅子的帮助指点。不过现在看来,希望渺茫。这样好了,我不希望了,不过,如果有人陪燕子出去走几天,我会感谢。”
“哦。”面容微动,容谦不动声色,可眸间深邃几分,“看来,你没有把握,龙基能安然度过这次难关。”
“龙基就算大伤元气,最后当然能度过难关。”洛少帆语气轻轻,“只是这几天一定会动荡不安。有多少在乎,就会有多少担忧,我倒不觉得这能压垮我,但燕子不行。我只是不愿意,让燕子直接经历这份动荡不安。”
容谦不语,凝着洛少帆。
乔云雪瞅瞅容谦,又看看洛少帆:“或许,你可以去贷款。先借银行融资,不行么?”
“不行。”容谦摇头。没有解释。
洛少帆瞄瞄容谦:“让你帮忙融资,你不肯。那就算了,不过燕子可是你妹妹,不能不管。好了,吃饭吧!我还得回去看情况。”
乔云雪轻轻一叹:“少帆,我们真出手了,你才该担心。我是京华的董事长,要是成为龙基第二大股东,你还睡得着么?”
“睡得着。”洛少帆和乔云雪说话,眸子却落上容谦,“肥水不流外人田,落到云雪手里,绝对比落到别人手里要强。”
“其实……他们毕竟是你大伯和叔叔……”乔云雪没有说下去。对于她而言,这两个名词,既陌生,又可怕。
洛少帆凝着她:“谢谢云雪。但是,我不能再让他们有机会伤害我心爱的女人……”
容谦轻咳一声,什么也不说,却非常有效地打断洛少帆的说话。
“咳……”洛少帆微微尴尬,低下头,推开酒杯,真正吃饭。
洛少帆终于离开了。
容谦和乔云雪慢悠悠走在后面。霓虹灯中,洛少帆匆忙的背影呈现五光十色,而十分匆忙。
乔云雪轻轻叹息:“这次,他倒是放手干了。”
“风险还是有。”容谦长眸深邃,语气淡淡,“应该说,他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才和那两个人摊牌。我猜他愿意这样干,是因为饮食业发展得极好,就算房地产这一块垮了,饮食业也能很好的支撑下去。只是到时,龙基再想恢复现在的规模,只怕也不是简单的事。”
“容谦,你赞成他这样做吗?”乔云雪轻轻地问。
容谦缄默不语,最后摇头笑了:“我乐见其成。”
乔云雪抬起头来,平静地瞅着容谦:“我们真不融资?”
“我们是收购。”容谦淡淡一笑,“融资,这说法太好听了。收购,才配京华的立常”
“你难道真想成为龙基第二大股东?”乔云雪惊愕地问。听容谦的语气,压根就这个意思。
“我不成为龙基的第二大股东,自有人成为龙基的第二大股东。”容谦扬眉,眸光锐利几分,“让别人成为龙基第二大股东,还不如我们捷足先登。自然,我只是个过路的。”
过路的?
乔云雪听着觉得惊奇,隐约觉得这里面有着特别的意味。
但她只是摇摇头,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去。她想问他对燕子的安排,可直觉地又不想问。有些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她不乐见其成,但也从来没想过,要特意去反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些人重情,有些人重义,有些人重利,她无从扭转人家的认识。
车子经过油画街的时候,乔云雪去了趟夕阳画廊。
容谦去找岳父说话,乔云雪陪着老妈看店。
“舒渔回来了吗?”夏心琴愕然,“没听说。创作大厦也没有什么动静。云雪,你不会听错了吧?”
“没错。”凝着创作大厦的方向,乔云雪摇摇头,这个舒渔,说要回来,怎么就没影子呢?
都这么多天了啊!
难道,他心里还是有结,觉得惭愧,又把自己藏起来了?
夏心琴摇头:“回不回来是小事,真该结婚了。不管男人女人,结婚生子,才看起来像个正常人。油画再好,不能陪着说话,睡觉不能热被子。这个舒渔,就是个傻舒渔。”
结婚生子?
乔云雪一愣,她实在没办法想象,舒渔会过上这么人间烟火的生活。真有孩子了,估计舒渔会把自己的娃弄得一身都是色彩缤纷的油彩。
“妈……”要说什么,乔云雪的声音忽然没了。
正对面,洛海华正站在那儿,她背对着乔云雪,显然并不知道,容谦夫妻正在油画街。淡淡的暮色中,她整个人都有种飘渺的感觉。咖啡色的风衣随风舞动,长发披肩,淡淡的寥落,美丽的背影,竟给人淡淡的寥落之感。手里拿着一副油画,正聚精会神地欣赏着。
这个时候,她来这儿干嘛?
舒渔没在油画街呀……
乔云雪默默收回眸光。
心底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淡泊。情不似想象的深,恨也不似想象中的深。只是,有种淡淡的厌烦,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影罢了。
她只知道,容谦去欧洲,是为容长风,也为洛海华。她自然至今不知道,容谦当初的选择,有洛云城卑鄙手段的牵制在内。但不管怎么说,她不愿意再见到她。
洛海华终是默默收好手中的油画,大步向出口走去。
经过沉香咖啡厅,她停了下来。看了看天色,她拿出手机,慢慢拨了个电话:“我们能一起喝杯咖啡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洛海华一个轻盈转身,优雅地向咖啡厅走去。
“一杯咖啡1声音清清爽爽,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好的,小姐。”服务员甜美地招呼着,果然,不一会儿,溢香的咖啡,送到洛海华手中。
轻抿咖啡,洛海华出神地瞅着大门。
果然,不一会儿,一个轻盈的身子出现在咖啡厅门口,立即吸走一大片目光。这么美的女人,像一颗巧克力般甜美的女人,大家都喜欢。燕子站在门口,左顾右盼。
洛海华朝门口扬了扬手。
燕子踩着小步子向她走去,大大方方地坐到洛海华前面,笑了:“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少帆的事。”洛海华平静地打量着她。容家千金显然比洛家的千金娇贵多了,瞧这张没经过风吹雨打的脸就知道了。
燕子笑米米,没心没肺的样子:“原来洛姐姐关心少帆呀1
“他是我弟弟,我当然关心。”洛海华秀气的眉,轻轻拧了起来。瞧燕子说的什么话。
燕子拼命点头儿:“是,我说错了。我记起来了。洛姐姐是很关心少帆,为了少帆的未来,在加拿大的时候,不惜半夜三更上门,劝说少帆不要喜欢我。洛姐姐,你真是用心良苦,太伟大了。”
这到底是挖苦还是赞美她?面对燕子这张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脸,走过全世界的洛海华,居然有些看不透燕子。她心中微微一动:“加拿大的时候,你知道我半夜找过少帆?”
“是呀1燕子笑米米的,“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来访。如果不是你那次半夜来访,我还不知道,原来少帆如此疼我。而我更不知道,他如此隐忍的时候,我只想抱住他,安慰他。谢谢洛姐姐,让我看明白少帆对我的疼,我对少帆的爱。”
洛海华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淡,直到一点一滴消失:“你的意思是,因为我去找少帆,你才接受的少帆?”
如果真是,她真有种撞墙的冲动……
“是呀1燕子笑米米的,“洛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洛海华紧紧凝着她:“但是,少帆身边需要一个女强人帮他。少帆需要成功,需要幸福……”
“不对。”燕子毫不犹豫地否认,“少帆说了,他需要女强人,直接请个能干的助理就行。娶老婆,不是用来当助理用的。娶老婆是用来暖心的。”
“……”洛海华被燕子理所当然的语气挡回来,不由一愣。果然,脑袋太简单的人不好沟通,和夏燕说话,累的是她洛海华。
燕子歪着脑袋打量着她:“我发现,和你一起说话好累。洛海华,你难道不觉得,你有种强迫症。你不仅强迫自己接受某种看法,还强迫别人接受你某种看法。可是,你不觉得,这个世界是五颜六色的吗?如果都照你的看法来,那人生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洛海华愕然,燕子居然说和她说话累?
“还有,每个人的成功不是一样的。”燕子严肃极了,显然,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和面前有强迫症的女人沟通,“李嘉诚成了首富,他成功了;哥把京华发扬光大,哥也成功了;少帆愿意挑战龙基独立自主,他就已经成功了。而我,只要保持身体天天健康,我就成功了。洛海华,为什么你一定觉得,每个人越洋过海,才算成功呢?再说了,你现在也越洋过海了,你就成功了吗?”
燕子说得又快又急,显然,有些话,她压在心里太久,如今正好有机会说出来,因而一吐为快。
洛海华愕然看着她,摇头:“夏燕,你这些奇谈怪论……”她有点说不下去,夏燕有句话,直冲她的心灵深处——越洋过海了,你就成功了吗?她的心,忽然颤抖了。
“不符合你的观念,就是奇谈怪论么?”燕子用好笑的目光瞅着她,“还有,每个人的幸福也不是一样的。你出国当记者,你觉得幸福;少帆觉得有个不贪恋他财产而只想陪伴他一生的女人,他觉得幸福;而我,觉得能让少帆安心疼我,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瞎说。”洛海华眸间有鄙夷,有厉色,“你看,现在少帆有事,你弱成这样,根本就帮不到他。少帆怎么可能幸福?”
燕子吃惊地盯着她:“你凭什么认为,少帆的幸福,只靠龙基才有。少帆一直有龙基,可以前他幸福吗?洛姐姐,为什么我觉得,当你跑遍全世界的时候,你其实也就看到一个自己而已。这和我天天待在家里养病,井底观天,又有什么区别?有些事,并不需要你去改变,你只要安安静静接受就行。为什么,你就做不到呢?”
“夏燕,我是为了你们好1洛海华站了起来。
夏燕瞪着她,缓缓起身:“我明白了,这么多年,你其实根本就不明白幸福是什么,所以我们才谈不来。”
“胡说八道1洛海华觉得头痛,和一个井底之蛙的千金大小姐,果然没办法交谈。
“和你真没办法谈下去。”燕子更头疼,“不过,我劝你,下次不要再找我谈了。我猜,你一定是在少帆那儿吃鳖了,才来找我。不过,我可提醒你,你今天找我,我也会和少帆说说。省得哪天你在背后和少帆打我黑枪。”
洛海华愣愣地看着她,显然,一个直肠子的燕子,她用太深奥的思维来应付,反而短路了。思维接不上来。
“我的意思很明白。”燕子倒轻快地笑了,“就算你是少帆的姐姐,你也不能左右少帆和我的人生。”
“你和少帆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洛海华喃喃着。
“我只知道少帆是男人,我是女人。然后,基于物理学异性相吸的原理,我们相爱了。”燕子拿起手袋,真挚劝她,“所有的女人都是同一个愿望,自己爱的男人,疼爱自己。洛姐姐,要是我在你这个年纪,首先担心的不是成功,而是身为女人的幸福。洛姐姐,你幸福过吗?”
你幸福过吗……
燕子离开好久,洛海华还静静地站在那儿。
一脸凝重,一脸深思。
她幸福过吗?
有吧?可是,这个概念,还真是有些蒙胧。
好象幸福过,但已经很多年前的事了。
燕子走出去了,还是悄然回头。
她看到的是一个脸色苍白的洛海华。燕子轻轻叹息——洛海华不幸福。
默默坐进宝马,燕子离去。
她去了两人的蜜窝,洛少帆还没有回来。她把那张银行卡放进卧室,留下一张字条。然后在茶几上留下自己的一个小发夹,悄悄离开。
洛少帆十一点才回到两人的家。
一室空荡荡。可他马上看到了茶几上的小花夹,心中悄然回暖。
她在用一种特别的方式,让他一进门就知道,她今晚来过两人的家了。
回到卧室,她在枕头上有留言。她娟秀的笔迹,似暖流浮动,温暖他的心儿,更让他震惊:“洛洛,爸爸以前给我买了基金。我下午全套现了,现在居然有五千万呢!我全打进你的户头啦。先借给你用哦,以后要还我的。所以,亲爱的,千万别感动……”
白希的指尖,轻轻摸上那些娟秀的字。他温热的泪,蜿蜒而下……
我的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