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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2点多,苏天南与工人们交流结束后,才开车载着苏天御一块回家。
“工人这种情绪是不长久的,你要真觉得他们会帮咱跟长清公司死磕,那就错了。”苏天南性格沉稳,思考事情非常周全:“团结工人,团结的就是一个利字,而这也一定是有风险的。”
苏天御缓缓点头:“是这个道理。”
“明天你和我走一趟,咱们约一下另外三家聊聊。”苏天南此刻已经把自己这个弟弟,当做是可以商量家族事情的得力人选了。
“大哥,我刚来龙城,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很多事儿我也是瞎猜的,具体怎么做,还得你自己拿主意。”苏天御做事不喜欢把话说满,故此提醒了一句大哥。
苏天南开着车,沉默了一会突然岔开话题问道:“六子,你来龙城未来有啥打算啊?”
“我想考公职。”苏天御直言回道。
“我的意思是,如果咱家能挺过这一劫,你还是留在家里干吧。”苏天南轻声说道:“虽然脏帮这个活上不了台面,但做大了也很有前景。咱们这一辈的兄弟抱成团,好好在龙城干一番事业。”
苏天御停顿一下回道:“哥,我还是想吃官粮,这样也能帮到家里。”
苏天南稍稍思考一下:“也好,家里有个吃官粮的干啥都方便。如果咱能扛过这一关,家里花多少钱也送你进体制。”
“嘿嘿。”苏天御龇牙一笑。
这兄弟二人都是心里非常有数的人,不但三言两语能把事情谈清楚,而且对于个人情感的表达,也不喜欢流于表面,很多亲情感都在无声的相处细节里。
苏天南用余光扫了两眼自己的堂弟,心里突然觉得这个小子变得跟上学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哪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
……
兄弟二人凌晨返回家中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苏天御进了屋,发现自己二哥还没回来,屋内的情况跟他走的时候一样。他简单洗漱了一下,给天北打了个电话:“二哥,你没回来啊?”
“……我在嫖,很忙,晚上不回去了。”苏天北直爽地说了一句。
“?”苏天御满脑子问号:“艹,都这时候了,你还有这个兴致啊?”
“我找了市里的朋友,在里面照顾你二叔,没办法,在请客啊。”苏天北打了个酒嗝:“回去说吧。”
“行,那你早点休息哈。”
“嗯,你睡吧。”
二人结束通话,苏天御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太阳东升,阳光明媚。
苏天御习惯性地早早起床,在院外马路跑了四圈。
“哎呦,六子,你还晨练啊?”堂姐苏苗苗穿着睡衣,站在自己门前正在用毛巾擦拭脸颊。
“在学校练习惯了。”苏天御穿着的白色T恤被汗水浸透,短发也湿漉漉的,看着非常阳光。
苏苗苗打量着自己的堂弟,略显惊讶地调侃道:“呀,你身材挺好的呀!穿上衣服我都看不出来,你身上还有块呢!”
“我体脂少,不显肉。”苏天御其实是那种穿上衣服看着很单薄,但脱了衣服却很结实的身材。
苏苗苗竖起秀发,走到苏天御身前大咧咧的用手拍了拍他的小腹:“呀,还挺硬呢。”
苏天御紧急收腹:“你有点正经的没?”
三姐苏苗苗比天御大两岁,长得如花似玉,但偏偏生性豪放。小的时候家里小孩子打架,她能跟苏天北打个五五开,由此可见此女之凶猛。所以从小苏天御就比较怵她,并且苏家第一怂的外号,也是三姐给他起的。
“哎呀,现在还羞涩了?忘了你小时候和二哥看瑟情片被我抓到的时候了?”
“神经病!”苏天御狂汗,转身就跑。
“去前厅,要吃饭了。”苏苗苗笑着喊了一句。
“知道了。”
……
苏家人多,一开席前厅里里外外就要放五六张桌,米粥,馒头,油条等食物都是成盆成盆往桌上端的,看着非常热闹温馨。
苏天南简单吃完早餐,轻声冲着苏苗苗说道:“一会你和老二去货场那边看着点,别出事儿,我和天御出去一趟。”
“好。”苏苗苗点头。
苏天南交代完家里的事儿,再次开车载着苏天御离去,而这个时候苏天北依然没有回家。
路上。
苏天南轻声介绍道:“我约了白家,刘家,孔家的人在闸南福海楼喝茶,这三家跟咱们的量级差不多,手下都有千八百号工人。”
苏天御缓缓点头:“他们跟咱们的关系很近吗?”
“其实不近。近几年长清公司在闸南区势力越来越大,我们几家交往密切本意是抱团取暖。其实前几年因为垃圾后续处理的承包问题,我们和白家还打过仗呢。”苏天南回。
“我明白了。”苏天御点头。
“白家现在也在跟警务署那边的人接触,他们准备了不少钱,想把白家老头弄个从犯的定性,这样他可能会被判得轻一些。而老白要被定性为从犯,那你二叔很可能就会被推成主犯。”苏天南继续介绍道:“刘家一向比较胆小,他们现在挺害怕的,准备跟长清帮服软,上交地盘以求平事。最后的孔家跟我们的处境差不多,不想放盘子,但人脉又差点意思,目前也是在四处找关系。”
苏天御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现在出事的这四家都各有心思?”
“对。”苏天南点头:“你有啥看法没?”
“要抱团。”苏天御果断回道:“我觉得你谈的时候,可以利用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儿。”
苏天南沉思半晌:“缴枪还杀,是这个意思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
“行,我知道了。”苏天南缓缓点头。
……
上午十点,闸南区光阴大道福海茶楼包间内。
闸南区潮州帮的白家长子白宏伯,沪上帮的刘家老二,以及孔家的长子孔正辉,都已经坐在了包间内。
桌尾处,苏天南主动帮三人倒茶,轻声说道:“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研究研究这个案子到底怎么搞才能破局。”
沙发上,苏天御打量着桌上的三家领头人沉默不语。他刚来龙城,很多较深的情况还不了解,所以他只打算旁听,看大哥如何处理事情。
“这还破个毛的局了?”白宏伯三十一二岁,嗓门很大地说道:“管理会,警务署,现在全被长清公司给安排妥当了。司法口我们没人,上层也不会替我们说话,你告诉我,这局怎么破?”
刘家老二跟苏天南等人不是同一辈分的,他是刘家主事老头子的亲弟弟,所以说话比较有分量:“天南啊,现在事情搞到这个份上,我们更应该慎重啊。咱们四家的领头人都被押到局子里去了,这命脉在人家手里握着,你稍微不慎,可能就要出大事儿啊。”
孔家的长子孔正辉,听着众人说话,也没有吭声。
苏天南将茶杯斟满,伸手推到众人面前后,才轻声说道:“破局的事,我们先不谈,只说咱们现在都服软,都认输,老老实实地把盘子交出去,那长清公司能不能放我们一马?”
众人沉默。
“我个人的倾向是,即使我们把家底儿都交出去,那长清公司也不会放我们一马。”苏天南天生有着一股子沉稳的劲头,虽然他在桌上是年龄最小的,但说话条理清晰:“咱们四家的主事人已经被抓好几天了,但目前警务署那边却没有正式给案件定性,对外一直说是在调查期间。那如果长清公司短时间就想要咱盘子,为什么不迅速定性案件,给我们最直接的压力呢?”
“那还用想?人家就是吊着你,让你着急。”白宏伯直言说道。
“是这么回事儿,也不是这么回事儿。”苏天南摆了摆手回道:“我觉得,长清公司的想法是等我们缴枪再杀。”
“这话什么意思?”刘家老二皱眉问道。
“很简单,他们不但想要咱们的干活地盘,还想让我们把这些年的利钱全部吐出去。警务署帮长清公司是为啥?肯定是为利啊!那这钱我们不掏,长清公司就得掏,所以人家在等我们缴枪。”苏天南按照天御的思路,语气冷峻地说道:“人在局子里,咱们这些人就得着急。咱找关系把钱送上去了,到时候警务署依旧不放人,依旧要判四个老头,你又能怎么办呢?那时候,你还得交地盘,对吗?”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好看。
“已经撕破脸了,那我要是长清公司,肯定就一下弄躺下四家,不给你还手的机会。”苏天南继续说道:“不瞒你们说,这几天我一直在跑关系,和警务署那边的人也有接触,我明告诉大家,想要自己用钱找关系解决这个事儿,根本是不可能的。警务署的二把手跟管理会的福州人关系非常亲密,下面的人心里想收钱帮咱们办事儿,但面上也不敢伸手。”
“天南没撒谎,这几天我也在找关系,情况确实是这样的。”沉默的孔正辉插了一句。
“他妈的,地盘交了不行,他们还想缴枪再杀。”白宏伯二咬了咬牙:“欺人太甚啊!”
“我觉得咱们得抱团,一块闹点动静。”苏天南看了一眼天御的眼神,很有默契地说道:“不反抗也要死,那莫不如跟他们碰一碰。”
“碰碎了怎么办?”刘家老二担忧地喝问道:“你爸还在人家手里呢!”
“刘叔,如果咱们能达成共识,我苏天南愿意当出头鸟,挑这个大梁。出事了我扛,但力要大家一块出。”苏天南果断地冲着三人许诺。
孔正辉斟酌一下后,立即说道:“我是没办法了,我愿意干。”
白宏伯喝了口茶水:“你挑头,我也愿意跟你唱戏。”
“还是要慎重。”胆小的刘家老二有些犹豫。
“刘二叔!今天你要不还手,那明天长清公司弄完您家大爷,后天就会弄你。”孔正辉话语简洁地说道。
刘家老二斟酌半晌:“行吧,天南挑头,那就试试!”
……
一个半小时后。
苏天御离开茶楼,冲着自己堂哥说道:“要干就得快,这帮人心里没谱,很可能出尔反尔。”
“对,咱俩马上去找一下警务署那边的关系,先谈着……。”
兄弟二人正在商量的时候,苏天南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
“天北出事儿了,被人砍了。”
“什么?!”苏天南挑着眉毛喝问道:“人呢?”
“他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