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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求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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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遣饶大山送诸葛氏回去,秦亮也离开了别院。他先在长秋里换了衣裳,便回到了宫城。

    下午还有一段时间,秦亮去了太极殿西堂。走进办公的厅堂,果然见几个大臣已等在那里。有校事府的校事郎、门下黄门郎,客曹尚书诸葛诞居然也在这里。

    秦亮刚在小市别院那边见过诸葛氏,却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了诸葛氏的父亲,顿时感觉有点异样。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诸葛诞立刻躬身侍立。

    诸葛诞的旁边,正是黄门郎卫瓘。秦亮称帝之前便派钟会接触过卫瓘,并要来了一些卫瓘的书法观摩,早有示好之意。晋朝开国之后,卫瓘就到洛阳来做官了,此时就在门下省任职。

    卫瓘五官端正、长得不错,只是胡子长成了八字胡。这个特点犹如触发到了某种機关,立刻让秦亮想到了狗头军师的标志。

    秦亮道:“公休和伯玉(卫瓘)在此稍候。”

    二人再次揖礼道:“诺。”

    秦亮便叫上校事郎,走进了里屋,接过一些文书。

    他先是翻了一会,又随口问了一句、关于羯人的密查进展。校事郎声称、已经遣使往见并州刺史熊寿,暂时未得到最新的消息。ωωw..net

    起初校事郎朱登在文书中提到羯人、到现在还没过去多久。这么短时间内,秦亮知道进展没那么快;不过此时再问一句,可以表明一个态度,表示皇帝在关注这件事。朝廷诸事就是这样,上方关注的事、大家办起来总是更用心,毕竟大伙要向上位者负责。

    近年秦亮打算先着手的大事、便是解决并州腹地的匈奴问题。那些羯人以前属于匈奴别部,所以他投去了注意力,看能不能由此找到一些部署的由头。

    秦亮想了一会,便放下了手里的文书,说道:“汝出门的时候,叫诸葛诞和卫瓘进来吧。”

    校事郎揖拜道:“诺,臣请告退。”

    没一会,诸葛诞与卫瓘就走了进来。据说武侯长得又高又帅,但同族的诸葛诞个子不太高、身宽体胖,皮肤很白。卫瓘大概三十出头,留着八字胡。

    卫瓘是今日当值的黄门郎,应该是要禀报日常事务。而尚书诸葛诞前来,多半是有什么特别的事。

    两人行礼罢,秦亮便好言问道:“公休有何事禀奏?”

    诸葛诞拱手道:“臣确有一事请言。雁门郡以西、一个羌人部落遣使来洛,臣已安排到洛水南岸之四夷舍,并上书提及此事。羌人使节姚安今日进城拜见,欲得陛下召见,故臣前来禀奏此事。”

    “雁门郡以西?什么部落?”秦亮立刻来了兴趣。

    雁门郡以西正挨着并州,便在黄河流域附近、大概在前套地区(河套)南部。那边名义上也属于之前魏朝、以及如今大晋的辖区,实际上活动的族群、却都是羌胡。

    只要不是各族酋长亲自来洛朝见,秦亮召见与否都没问题,自有朝廷诸臣处理。很多事都是这样、秦亮是不会亲自处理的,看一下奏书里的内容、知道大家怎么办的就行了。不过他比较关注的事情,则想了解更详细一些。

    诸葛诞当即说道:“回陛下,那些人属于鸟吾羌,从陇右迁徙而来。首领名曰柯离,正使姚安乃柯离麾下将领,副使姚氏乃姚安之女、首领柯离之妻。”

    事情说到这里、好像挺正常,但是诸葛诞提到首领之妻时,眼神微微一变是什么意思?

    敢情在诸葛诞心里,自己竟喜欢人妻?秦亮确实与几个寡妇亲近,但这个羌胡副使的丈夫还活着阿。

    秦亮微微皱眉,看了诸葛诞一眼,“嗯”地发出一个声音。

    诸葛诞继续说道:“鸟吾羌人此次遣使朝见,是为求援。据报羌胡部落与北方的拓跋鲜卑靠近,北面以大河(黄河)为界;但拓跋鲜卑时常渡过大河奸婬屠戮,并搶劫羌胡部落的牛羊、抓捕羌胡为奴,早已冲突不断。”

    他换了口气,“鸟吾羌人近年结盟了附近的羌胡部落、奋起反击,于去年秋伏击歼灭了拓跋鲜卑一部,引得鲜卑首领拓跋力微大怒。羌人在北面的奸细探得消息,拓跋力微已遣儿子悉鹿西下,准备在今年秋召集大军渡河,将鸟吾羌人灭族!”

    秦亮听到这里、心下不悦,问道:“鲜卑人没有先上书,问问大晋是否同意?”

    诸葛诞没有直视皇帝、却似乎已察觉到秦亮的情绪,诸葛诞立刻有点紧张起来,小心答道:“臣不闻有此奏书。”

    秦亮的神色顿时一冷。

    此时阴山地区、直到雁门郡,便是由拓跋鲜卑占据(呼和浩特、大同、张家口周围)。拓跋鲜卑已经形成了部落联盟,还有数十个部落投效他们,其中就包括其领地东南地区的一些匈奴人部落。

    有别于内附的南匈奴、羌胡诸部,鲜卑人并非魏朝和晋朝的属国,勉强算是朝贡关系。不过拓跋鲜卑一直与中原交好,秦亮记得刚称帝不久、恰逢过年佳节,外国使节里就有拓跋鲜卑人。

    高层交好是一回事,劫掠又是另一回事,这帮人连边地的汉人都会劫掠、更不说对待羌胡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因为不伤根本、以前的魏朝也无暇顾及,大家早已习以为常。

    但是这次不同、或许有鲜卑大股入寇,即便只是进入羌胡地盘、但那地方名义上也属于晋朝;羌胡诸部同样经常叛乱,时叛时降,不过无论如何、鲜卑人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想把鸟吾羌灭族,耀武扬威给谁看呢?

    本来秦亮最近几年没打算动鲜卑人、毕竟事情总得一步步来,可拓跋氏若要这么干,秦亮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件事还有个问题,那便是消息来源、只有鸟吾羌人,消息不见得准确;于是秦亮心里有点火大、却不想太急。至少应该先搞清楚事情真伪。

    如果只凭秦亮猜测的话,鸟吾羌既然大老远派大将来求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拓跋鲜卑出兵的目标、不见得是灭族,报復和劫掠的可能性更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卫瓘揖拜道:“陛下,臣有言请奏。”

    秦亮没有把情绪表露得太明显,面无表情道:“说吧。”

    卫瓘躬身,果然说道:“若是鸟吾羌人所言属实,鲜卑人将于今年秋渡河,朝廷此时出兵便有些仓促了;况且鸟吾羌人的消息不一定准确。故臣以为,可先遣使前往拓跋氏之地,一则可以先确定鲜卑人动向,二则可斥问拓跋力微父子、责令其罢兵。如若鲜卑胆敢不遵,陛下再遣大将惩戒不迟。”

    诸葛诞想了想拱手道:“臣也认为此计妥当,既可先礼后兵、彰我天朝之仪,亦能为朝廷用兵争取时间。”

    秦亮听罢微微点头。确实不能只听羌胡人的一面之词,派人去鲜卑地盘上问一下更妥善。但若拓跋氏真以为、可以像原先一样肆意妄为,那这次就要失算了!吴蜀已灭,现在诸夏内部已无大敌,外面谁跳揍谁。

    他遂问道:“尔等如此主张,可有推荐人选?”

    卫瓘立刻说道:“臣拙荆家的堂兄董勇,身长八尺、气度不俗,若为使节,不失朝廷威仪。”

    秦亮道:“此行有一定危险,卿先问问董勇自己的意愿。”

    卫瓘道:“臣遵诏。不过臣这个亲戚,常有建功立业之心,定会欣然为陛下效力。”

    秦亮转头看向诸葛诞道:“公休安排一下,明日带使节到东堂觐见。”

    诸葛诞拱手道:“诺!”

    卫瓘还要禀奏日常政务,诸葛诞便先请辞离开了。

    诸葛诞回到尚书省,立刻派人出城去四夷舍,将羌人使节接到洛阳城内的行馆,通知他们明日一早觐见。让使者住得、离宫城近一点,免得出什么意外耽搁行程,否则万一让皇帝在东堂等着,那诸葛诞这事就办糟了!

    来洛的羌人除了一些随从,便是正副二使,父女关系。正使姚安是个精瘦的老头,他也是部落首领的丈人。副使姚氏正是首领之妻,生得十分貌美,至少在鸟吾部落里是部落之花、出嫁前被族人誉为全族最漂亮的女子。姚是汉姓,他们家先祖只是借用了这个姓,这在各族中都不稀奇。

    姚氏第一次来洛阳,只是没想到洛阳夏天如此炎热。父亲姚安已经把帽子取了、敞着领口;姚氏是妇人,自然要顾及点形象,不过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的鼻子上亦已浸出了汗珠。

    “明早汝要提前起来,用心打扮好。”姚安喝了一口茶水,用羌人语言叮嘱道。

    “唉。”姚氏忽然叹了声气。不过她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姚氏是个很理智的女人,只是很多人没意识到这一点,都注意她出众的外貌去了。若非如此,当年那么多英俊的儿郎献殷勤、她也不会最后选择了其貌不扬的首领柯离。嫁给柯离是明智的选择,不仅自己和姚家能得到很多,而且让首领获得最美的女孩、能减少纷争;何况她嫁给了首领,又不妨碍她继续接受那些英俊勇武的儿郎献殷勤,只要做得别太明显就行了。

    洛阳虽然繁花似锦,但姚氏不太习惯,比如这才初夏、天晴的时候就挺热了。另外她熟悉的亲朋好友都在部落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锦衣玉食也不会高兴。

    不过想到部落的危难,姚氏还是冷静地分清了轻重!

    鸟吾族祖上就因叛乱汉朝遭受重创,后来实力不济被迫不断迁徙,终于抢占了一块立足之地;现在若是再次逃离前套(河套)南部那片地方,便很难找到立足之地了,部族迟早会在遭受奴役之中消亡!

    姚氏深吸一口气道:“不过这样真的有用吗?”

    老头皱眉道:“只能试试了。”

    姚氏沉吟道:“我们只是名为晋臣,先祖还曾起兵反抗中原。而拓跋鲜卑实力大得多,又与晋朝交好,这种事晋朝不愿意多管吧?一个妇人恐怕难以改变皇帝的心意,何况我已嫁了人。”

    两人说话、晋人基本听不懂,不过院子里还有羌人随从,老头便低声道:“中原人可不管嫁没嫁人。我们东边并州云中的名人秦朗,正是当今皇帝的族兄,他的母亲就很受欢迎,最后被魏太祖争得。”

    姚氏无言以对。虽然父亲这么说一个晋朝县王很不礼貌,但好在秦朗又听不到、听到了也听不懂。

    老头沉声道:“要是能让皇帝看上,汝便是鸟吾族的大功臣!皇帝夺了首领之妻,哪怕不给封号,那时朝廷能看着我们鸟吾族灭亡?如果朝廷不能制止拓跋氏,只要汝设法劝说皇帝、分给鸟吾族一块新的土地,对于晋朝并不是难事。”

    姚氏无奈,但心里知道父亲没有说错。他们鸟吾族也反抗过、征战过,但是屡战屡败,结果只是把人越打越少。危难当头、实在没有办法,哪里还顾得上这一点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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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阵子有事情耽搁,断更了几天,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