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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几乎是爬着滚回电梯里的,还没沾到家门就哆哆嗦嗦地哀嚎:“老婆——老婆救命啊……”
贺予的发泄因这人的到来被打断了。
他喘息着,侧身回头,一眼望去,整个家哪里还像是家?
分明就是战乱现场。
贺予红着眼扫了一圈,觉得确实没东西给他砸了,他横手就把钢管一扔,踏过这一片废墟,青着脸往浴室走去。
他看着皲裂的镜子里,自己那张脸。
因为裂缝,他的倒影是四分五裂的,犹如他在社会上露出的千容千面。
贺予静了一会儿,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嘴唇从颤抖慢慢变得平静……
怆然已过,疯狂已过,此时此刻,他剩下的唯有平静——平静得可怕。
暴力发泄完了,整个巢穴都毁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还是该去外面,他此刻已经无所谓什么正常不正常了,他就想要露出那不正常的样子,张开他嶙峋狰狞的双翼,从他的暗洞里飞出去,冲那些所谓的正常人嘶嗥。
镜子里的青年慢慢地抬起眼来,一只淌血的手蓦地抚上脸颊,缓然抓过去。
嘴角,落下一抹看似绅士斯文,其实再也与往日不同的冷酷薄笑。
远在沪医科宿舍楼的谢清呈隐有不安,眼皮跳了好几下。
他和陈慢吃了完饭,陈慢帮忙把桌子收了,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前陈慢对他说:“哥,明晚我再过来。
那个……”
“嗯?”
“你最近就别上网了,挺烦的。”
陈慢轻声说。
谢清呈知道他是指网上关于广电塔投影的事情,不过陈慢多虑了,他本就不是个会太关注网络信息的人,何况现实已那么凌乱。
谢清呈应了,送走陈慢之后,他在楼下重新买了包烟,一边抽着,一边和谢雪打了个电话。
谢雪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有黎姨陪着,多少舒服些,兄妹俩正讲着,手机忽然有电话进来,他也就叮嘱了谢雪几句,结束了通话。
电话是郑敬风打来的。
“喂,老郑。”
“小谢啊,我们队里有人刚见着那个跟你去档案馆的小朋友了。”
谢清呈的心一紧:“他出院了?”
郑敬风哼哼唧唧地应了,但他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他道:“是啊,对了,你那小朋友几岁?十八?十九?我给忘了……”
谢清呈:“……你问这干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问呐,不是你让我万一有事和你说一声的吗?”
谢清呈的指关节都微泛白:“他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唉,我发现他们资产阶级和我们无产阶级就是有鸿沟的,他妈的,十八十九岁,老子还在部队里起早贪黑地训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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