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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没有必要。
这种讨来的关心,求来的怜悯,又有什么意义?
后来谢清呈推门进来了,贺予为了不让自己更加心烦,在他进来之前忙转过身闭上眼,佯作睡着。
他闻到了谢清呈身上浅淡而冰冷的消毒水气味,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裹挟着明夜的月色寒气,并不似从前那样难闻。
谢清呈在他身边坐下,看了他一会儿,那时谢清呈也以为贺予已经睡熟了,所以声音很轻,只是他一开口,贺予还是听出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是与吕芝书争辩久了,却依然无济于事的那种疲惫的沙哑。
“算了。”
男人淡淡的说。
月色清冽,洒在床前,一声算了,不知为何显露出了些许从前从未有过的温度。
“小鬼……你好好休息,这几天我没事,我可以陪你。”
“……”
那一刻——
好像就是那一刻,贺予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剧痛。
那是他几乎从未清晰感知过的滋味,好像有一把锈涩的刀子,原本和他的血肉已生在一处,却被这句带着叹息的句子猛地唤醒,开始在他胸腔内扭动着想要拔出。
他一下子痛得呼吸不上,却还要安静着,不让谢清呈发现他还清醒。
他知道谢清呈是交涉失败了,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只是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在谢清呈之前,甚至都没有哪怕一个人,会为了他的不孤独,而这样努力过。
从来没有哪怕一个人,会在贺鲤和自己之间,选择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向那一对仿佛陌路的父母,问一句——
为什么。
贺予的脸侧在暗处,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谢清呈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有一滴泪渗出,顺着脸颊,无声无息地淌落在了鹅绒枕被间。
他就在这样陌生的心脏钝痛中,一直沉默着,一直伪装着,直到最后假的也成真的,他真的逐渐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贺予退了烧,醒得很早。
晨光透过随风轻飘的纱帘照进来,窗外鸟雀清啼,他的头脑像被洗过一样地清晰——
他眨了眨眼睛,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翻了个身,刚想起来,就看到床边枕着胳膊,额发微垂几缕的谢清呈。
那是他第一次瞧见谢清呈睡着的样子。
很平和,很淡然,宁静透亮得好像一个薄薄的灵魂,像夜色过去后落在窗棂前的第一缕晨辉。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下移,落在了谢清呈的手腕上。
谢清呈枕着自己的左臂睡着,因为熟睡时扣子松开了一颗,袖口敞落,那一段肤清骨秀的细腕就这样裸露在外面,苍白得有些刺目。
贺予望向他手腕上那行之前就瞥见过,但从未逐字细看的字——
“hereliesonewhosenamewaswritteninwater”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贺予离开了会所,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他又是为什么要回忆起这些往事呢?
无论过去怎么样,无论谢清呈当时是出于怎样的心情,和他说,小鬼,没关系,我可以陪你,那都是假的。
谢清呈当时给了他多大的触动,后来毅然决然地离开时,就等于在他心上刺了多深多狠的一刀。
其实这些年,贺予不是没有在静夜中想过,为什么谢清呈非得要走。
是他做的不够好吗?
是他没有如他所愿成为一个正常人吗?
初三的那天,十四岁的他站在谢清呈面前,硬邦邦地杵着,甚至都没有勇气开口问那个男人一句——谢清呈,你告诉我,那天你和我说的话,你给我的温度,是我想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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