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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志海将车停在某个小区的花园一旁,指着花园中那个抱着一个不足一岁婴孩,年龄看起来五十出头的中年妇女道,“就是她,她就是潘峰的亲生母亲张玉霞,二十多年前,张玉霞是个普通女工,很漂亮,但是在厂子里面的口碑不好,听说私生活混乱,与好多男人有染,生下潘峰的时候,她还没有结婚,当时那个年代,她遭受万人指责,没多久,她离开了厂子,听说南下去了,声称是找潘峰的父亲去了,这一走就是二十来年,我又托朋友详细调查了一下,张玉霞过去之后改了一个比较洋气的名字,在舞厅里面上班,跟了一个老板当二奶,后来扶正,又生了个儿子,然后衣锦还乡……她现在抱着的就是她的孙子。”
刑术看着在那逗着孩子,一脸慈祥的张玉霞,问:“那潘峰呢?”
“不知道,当时厂子里面的人都以为她将潘峰也带走了。”
吴志海摇头道,“实际上怎么回事,只有她和潘峰知道,我去问过民政局,民政局方面说,发现潘峰的时候,潘峰一个人躲在垃圾桶里面,一句话都不说。”
刑术依然看着张玉霞,吴志海也不说话,两人就坐在车中,许久刑术摇头道:“走吧。”
吴志海也点头:“对呀,有什么必要去呢?”
此时,刑术回想到在镜屋中,他在电话里与潘峰的那番对话——
“刑先生,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我是被人领养的孩子,我没有见过我爸爸,虽然有我母亲的照片,但我对她的印象依然是非常模糊。”
“你觉得自己因此受到伤害了吗?”
“没有。”
“你撒谎!”
刑术将那封信还有已经拿出来的银行卡装进口袋中,自言自语道:“对,我撒谎。”
吴志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刑术,刑术只是低声道:“走吧。”
吴志海发动汽车离开的同时,说:“当年找到张玉霞的时候,潘峰去见过他,我远远看着他迎面朝着张玉霞走过去,我能感觉出来,潘峰很希望张玉霞能认出自己。
因为,不管母子失散多少年,当母亲的,绝对能一眼认出自己的孩子。”
是呀,那就是母亲。
但刑术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张玉霞的确认出潘峰了,潘峰也从她眼神中看出来了,可就在那一瞬间,张玉霞突然转身,逃一般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走得飞快,很快便消失在潘峰的视线当中。
而潘峰站在那,手里还提着给妈妈买的水果,微笑从脸上慢慢消失。
坐在车内的刑术看着倒车镜中的张玉霞逐渐消失,模糊,这一刻,他决定忘了这件事,忘了自己来过这里,忘了自己见过张玉霞,忘了从吴志海那里知道的一切。
但是,有一个念头在他脑子中挥之不去——如果当初张玉霞与潘峰相认,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这个世界,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回到当铺之后,刑术开始翻看潘峰留下的日记,日记开头好多都是用拼音写的,因为那时候的潘峰根本无法正确书写汉字,想写的一些基本上都用拼音,刑术看得很吃力,但当他看完日记的前十分之一之后,终于拼凑出了二十年前“母子失散”
的真相,以及他最想知道的关于潘峰与夏婕竹之间的关系——
二十多年前的清晨,小潘峰被张玉霞从床上摇醒,张玉霞慢吞吞地给小潘峰穿好衣服,给他穿了很多,是平日出门所穿衣服的一倍。
而小潘峰嘴里只是嘟囔着不想去上幼儿园,张玉霞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那个破旧的厨房橱柜中拿了一袋牛奶和昨天买好的点心塞进了小潘峰的小书包之中,随后领着小潘峰出门了。
清晨的雪很大,地面上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虽然小潘峰是个在北方出生的孩子,但他依对漫天漂浮的雪花没有任何抵抗力,他挥舞着双手试图去抓住那些漂亮的雪花,就像是追逐永远无法捕捉到光影的猫咪一样。
而张玉霞只是慢慢地走在他的身后,走了好久,小潘峰终于意识到张玉霞带自己走的并不是平日内去上幼儿园的那条路,他转身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张玉霞,脆声脆气地问:“妈妈,我们不去幼儿园吗?”
张玉霞摇头,勉强露出个笑容:“不去,带你去玩。”
“太好了!”
小潘峰高兴地跳起来,因为他最害怕去幼儿园了,刚上幼儿园的时候,他足足哭了一个星期,每天都眼巴巴地看着幼儿园门口,等着妈妈来接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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