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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茗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这使我想起孔圣人说过的一句话:不知生,焉知死?这话说得多亮堂,世上有几人把活着的问题理解透了,解决不好活着的问题,还谈什么死后的问题?”
顾罡韬笑了:“看来你还是个儒家信徒了。”
柳茗静静地望着顾罡韬:“那倒不是。
严格说起来,我更喜欢佛。
我曾经去过一些佛教寺院,有城里的大寺院,也有山里的小寺院,有些小庙,就是一两间土屋,里面住着一位出家人,跟他们谈话,你的心立刻会安静下来。”
“可是,茗茗——”
顾罡韬话音未落就被柳茗打断:“我知道你是想说,你一个大城市里的时尚女子,怎么会跟山里的隐士产生共鸣?是不是这样?”
被柳茗猜中心思,顾罡韬只好付之一笑。
柳茗自顾自说下去:“在我离婚前后的那一段时间,我被人恫吓,被人打骂,我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会到山里来。
大山里的寺庙好幽静,伴随着林涛云海,和尚和尼姑都那么善良,他们给我吃喝,从不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一切让我感到平静,说实话,如果没有他们,我没准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噢——”
顾罡韬点点头,投去惊讶的目光,他压根儿不会想到,在柳茗的内心深处,会埋藏着这么多跟年龄不相称的创伤。
看到顾罡韬一脸深沉,若有所思的样子,柳茗笑道:“顾大哥,我只是随便说说,或许那些只是当年的一种幻觉,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顾罡韬也笑了:“可不,确实好好的。”
柳茗又变得严肃起来:“顾大哥,你我年龄确实有差距,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思想。
我是真心真意交你这个朋友,若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费唾沫呢!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不会笑话我吧?”
顾罡韬吃了一惊,轻声道:“咋可能笑话你。”
太阳落山了,他们又绕到后山去,在荒木蔓草的小径上走着。
山谷里静悄悄的,望着暮色下的衰草夕阳,以及远处的袅袅炊烟,顾罡韬久久地站着,不由得浮想联翩。
他仿佛看到若干年后,在眼前那片开阔地,在自己修建的别墅中,和朋友们喝酒品茶,纵论古今大事,心无旁骛,何其乐哉!
此时在柳茗的心底,也涌起了一种奇怪的空荡荡的感觉。
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竭尽全力捕捉这一刻所发生的奇妙的感触。
迎风而立,任凭风吹起她的衣角和头发。
凝视着远处的茫茫云天,一瞬间,她感到心境空灵,神清气爽。
突然间,楼观台的钟声响了,四周山谷响应,万籁和鸣。
她感到自己轻飘飘、虚渺渺的,仿佛从这个尘世间超脱而去,飘荡于另一个混沌未开的天地……
这一夜,顾罡韬独自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没有回家,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烦人的琐事直往脑子里钻。
他知道,今天与柳茗的楼观台之行如果让郝唯珺知道了,肯定又是一场大麻烦。
他很惧怕这种场面。
其实,近期妻子的行为已让他感到忧惧。
“七年之痒”
莫非也要在自己身上上演?虽然他还不确定郝唯珺与她的那位长发舞伴会给自己的婚姻造成多大的威胁,但他明白,如果她一直采取这种态度,久而久之,必然会给他的家庭带来无尽的烦恼。
他索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踱来踱去,心乱如麻,试图把妻子变化的真正原委找出来,但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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