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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于初冬时分赶到咸阳,转眼已有两个来月。
眼见大年将至,秦宫仍无音讯,莫说是苏秦,纵使竹远,也坐不住了。
这日晨起,竹远吩咐下人备好车马,径出咸阳东门,驰往终南山。
及至午时,竹远赶至山下,寻个客栈寄下轺车,步入山道。
因山中高寒,积雪未化,竹远历尽辛苦,方于第三日迎黑回到寒泉。
拜过寒泉子,竹远将苏秦赴秦及其才学大略讲过,不无疑虑道:“先生,照理说,苏子之才正是秦公所需,可秦公迟至今日,仍然不肯召见,弟子百思不得其解。”
寒泉子沉思有顷,抬头问道:“苏秦可曾议政?”
竹远点头。
“他是如何议政的?”
“苏子一到咸阳,舍人就感到他不同凡俗,向弟子讲起他,弟子让他第二日开坛议政。
议政时,苏子果是不同凡响,站得高,看得远,纵论天下,认为大势趋统,列国必归于秦,同时声称,自己已有上、中、下三策辅秦。”
“哦?”
寒泉子眉头抬起,“是何三策?”
“上策也叫帝策,可使秦居一而扫列国,帝临天下;中策也叫霸策,可使秦威服天下,领袖诸侯;下策也称邦策,可使秦偏安关中,高枕无忧。”
“唉,”
寒泉子轻叹一声,“这个苏秦,真也是聪明过头了!”
竹远惊道:“先生?”
寒泉子缓缓说道:“咬人之犬多不吠,吠犬多不咬人。
天下列国纷起称王,多是占个名义,实意欲王天下者,唯有秦公!”
“先生是说,”
竹远恍然大悟道,“苏子不该将秦公心中所想一语道破?”
“是呀。”
寒泉子又叹一声,“莫说是苏秦,纵使老朽,也只能是点到即止。
在秦公心里,天下一统是长久国策,只可做,不可说!”
竹远紧咬嘴唇,半晌方道:“是弟子害了苏子。
若是不让他议政,当无此事了。”
寒泉子闭上双目,凝神再入冥思,许久之后,睁开眼睛:“一切皆是定数,是秦不该得到苏子。”
竹远急了:“弟子苦守几年,只为求访大才。
好不容易候到苏子,这??”
思忖有顷,“弟子这就再向秦公举荐,让他务必留用苏子。”
寒泉子苦笑一声,轻轻摇头:“修长,既为定数,又何必勉强呢?”
竹远怔了。
“还有,你回去之后,可以告诉苏子,让他速离咸阳,否则,或招杀身之祸。”
竹远目瞪口呆。
惠文公坐在书房里,眼睛半睁半闭,内臣垂头守在一边。
有顷,惠文公蹦出一句:“这些日来,那个苏秦在做什么?”
“禀报君上,”
内臣应道,“有时诵读,有时在街头转悠。
不过,旬日之前,苏秦两次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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