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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钉和别的东西不一样,它的钉针长期接触当事人的耳洞,上面会磨蹭到主人的汗液,分泌物,甚至是皮肤组织,如果把这耳钉带回去给郑敬风做检测,或许整个案件的调查都能取得一些眉目。
“实不相瞒,我这人确实挺爱贪便宜,我不是个好人。
我捡到这枚耳环,本来是打算拿它卖点钱的,所以一直没有交给领班,但那天我听到你在那边和领班说话……我觉得或许还是把这耳环交给你更好。”
“没啥……我妈也去得早,我都明白的。”
——
这两段文字,成了那个服务员给谢清呈留下的最后消息。
谢清呈下午还没到他们约定见面的火锅店,就看到冲天的火光烧起来,围观的人像潮水一样,声浪和热浪冲击着他的心腔。
他冲过去,吓着了好几个老大妈老大爷。
“哎哟,小伙子挤什么呢这是。”
“太冒失了,这谁家孩子……”
其他的话谢清呈再没有听进去了,他站在了围观人群的最前面,再往前就是警察拉起的警戒线。
他看到消防从里面抬出几具尸体,高压喷头冲着那燃烧着的火锅店不断浇淋……
他僵硬地站在那边,眼中映着熊熊烈火。
他知道,自己已经来迟了。
而更可怕的是,当救援结束,烈火熄灭,他亲眼看着那一具又一具包裹着遗骸的苍白色尸体袋被抬出来。
瞬间,谢清呈受到了强烈的负罪感冲击,那种感觉就像山林之虎向他呼啸着奔来,在他的心脏上重击,在他的耳廓旁咆哮。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调查是那么的幼稚、简单、没有意义,甚至是,祸害他人——他觉得每一具尸体都是因为他而成。
他在马路口瘫坐下去,抱着肩头,汗涔涔的掌心里紧攥着的,是那个储存着耳饰照片的诺基亚手机。
他太绝望了,内心受到的谴责太重,他低着头,坐在马路牙子口,像离了魂。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在人群已陆续散去的街头,有一辆黑色的套牌私家车,里面坐着个戴着棒球帽的络腮胡子,正点了根烟,幽幽地看着他。
当他终于起身,默默地离开这一片废墟场时,那辆私家车也跟着启动了,一路随着他上了公交,往外环的住处驶去。
谢清呈下了车,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回到他居住的宾馆,他的钱不多,得省着花,所以住的地方又破又偏。
零几年的时候燕州的监控摄像头还没有那么密集,尤其外环地方,盲区是很多的。
络腮胡子在黑沉沉的夜色中,扯了扯自己的棒球帽,一口将烟屁股啐了,握住方向盘猛踩油门,车灯炫目,他在刺耳的引擎声中,朝着谢清呈的背影直撞而去——!
!
死寂。
“我出了场车祸。”
积水的摄影棚里,谢清呈对贺予说,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完整地揭开自己许久未曾触碰的伤疤,“那个人原本应该是把我撞死之后清理尸体的,但我在最后的时候觉察到了他,躲开了一些,没有当场毙命。”
“车轮在我的腿上来回碾压,我看到他想下车……”
“可这时候附近工地有一群人下了班,结伴回来,正好路过这里——那个男人于是逃逸了,他来不及把我搬运到车上去,只在临走时拿走了我的手机。”
“再后来,我被那些职工送去了医院……医生当时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模糊中醒来过几次,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谢清呈轻描淡写道,“我那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把自己的痛苦和濒死都说的非常的寡淡,好像那根本不算什么事。
谢清呈的目光是直到最后,他提了一个长者的名字之后,才有了些触动的。
他说:“就在我等死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
“秦慈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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