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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妈妈看着白静江,展颜一笑:“公子,就算这一仗输了,也未必是最后结局,论输赢为时过早,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阿梅所言甚是,静江若再坚持,便是生性狷介了。”
白静江替鲁妈妈与鲁三又斟一杯,起身朗道:“还请二位原宥静江少不更事,经验薄浅,方才酒后混话,还请二位都忘了吧。”
鲁三豪爽一笑,大踏步离去,白静江又敬鲁妈妈一杯,诚心道:“阿梅,这些年委屈了你,对不住。”
鲁妈妈一怔,垂首抿一口酒,冶艳的浓妆遮住了她眼底浮现的涩意,但听她幽幽叹道:“公子,你明知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
。
这‘委屈’二字,往后就再不提了罢。”
白静江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柔声应道:“好,再不提了。”
日落月升,华灯初上,白静江从茶室出来,上了车,摇下半扇车窗,远望着鲁妈妈身姿款款地进了‘云锦皇宫’的大门,脸上闪过一丝歉然。
严叔见白静江不说话,便问道:“公子,金芙蓉就快登台了,过去么?”
先说不去、赶脚又到的意外之喜,常是白静江的拿手好戏。
“不,今晚不去红枫戏院。”
白静江摇上车窗,靠着软垫,默了半晌,突然从内兜里掏出一只小纸鹤,翻来覆去地看,自言自语道:“那小丫头。
。
。
现在定是咳得厉害。”
严叔到底是严叔,脑筋一转便马上弯过来,将车径直开到莫家附近,白静江推门下车,亲自去花店选了一束白玫瑰,付账之际却又改了主意,换成一盆郁郁葱葱含苞待放的木樨,一路慢悠悠走到莫家楼下,此时已是暮色四合,星月同辉,白静江看一看手里的花,方才想起衣服没换,这一身白帮公子的打扮该如何上前敲门,他当真灌多酒,昏了头,只得转回花店,招来一个小童,给了块银元,吩咐几句,小童便抱起花盆跑到莫家门口,放下花,敲一敲门又跑开了。
随后,莫家斜对面的一户民宅窗口,百叶窗帘一分一合,仿佛有人在远处观望。
白静江见状微微一笑,心想果然莫盈被人监视着,至于对方是谁则不用猜,自是令莫盈避之不及的穆家少爷,只不过白静江错以为那是四少。
周嫂出来开门,却见左右无人,正纳闷,发现门边放着一盆木樨,不由拾起查看一番,确实就是一盆普普通通的木樨,许是某个邻居送予病中的小姐,便挪进屋里去了。
趁这空档,白静江已从偏巷子拐到莫家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打小训练有素,身法极为灵敏迅捷,一跃一撑之间竟就着一人高的围墙轻松翻过,跟着沿窗台搁板攀上二楼,从一扇半开的窗户里窜了进去,躲在门背后,只听得外间有人下楼来:
“周嫂,我回一趟诊所,宋医生明天要去外省会见一个英国胸外科专家,讨论针对莫小姐的疗法,我得看看他有什么需要我交接的工作,顺便再帮莫小姐配些针药,有什么事儿你就往诊所打电话,今晚我在诊所值班,明儿再来。”
“好好,那就辛苦王护士了阿。”
周嫂应道:“小姐晚上吃了半碗稀粥,刚刚歇下了,我看她睡得挺踏实,到底还是搬回自己床上躺着舒服些。
。
。”
话语和脚步声渐远,白静江闪身从门背后出来,往楼上寻去,顺着一股淡淡酒精味来到一间粉白卧室门前,贴耳听了听动静,方才轻轻旋开门把,只见莫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
白静江悄悄掩上房门,用一只木凳子抵住门边,但纵是这样轻的动作也还是惊醒了莫盈,她蓦然睁眼,吃力抬头:“谁?”
房内没开灯,却有一枚钻钉在昏暗月色里闪烁如星。
她立马浑身戒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抓起一只枕头就往前摔去,却被谁一把接住,瞬间又还回她脑后。
“哟,力气这么大,你这是真病还装病呢?”
黑暗中,一声低低的戏谑在耳畔响起:“枉我深更半夜不顾枪弹不顾风度地爬墙进来看你,你怎么舍得就赏我一只枕头呢?”
话音未落,白静江清隽秀雅的面庞已凑到跟前,在她脸上轻轻一啄,微微笑道:
“小丫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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