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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郎忽然动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见他稳步向麟儿走去,一直走到麟儿身后方止。
心头警铃大作,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便听到他问:“请问,先生可是随陛下从行宫过来?”
麟儿转过身,先是不经意地朝我看了一眼,又看向晚郎。
晚郎今年十四岁。
都说“儿肖母,女肖父”
,可他却和十四岁那年的麟儿长得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麟儿幼时受尽恩宠,性格明朗任性,晚郎小小年纪要撑起一个家,历练得极为沉稳内敛。
此时二人相对而立,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麟儿想来也认出了眼前人是谁,沉默许久对他微一颔首。
“在下苏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麟儿脸色一沉,我却忍俊不禁。
麟儿化名苏远,这名字本来没有什么,可如今听来却仿佛同晚郎是平辈,想来他是决计不肯讲的。
果然,麟儿连句客套话都没讲,直接就没理他。
晚郎却甚是执着:“恕我冒昧,先生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嗯?”
晚郎定了定神,道:“家父。”
麟儿依旧不假辞色:“若我没记错,殿下是遗腹子吧?”
晚郎神色不变:“先生既知我是代王,何以不将姓名相告?”
麟儿冷笑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容我告退。”
晚郎低头示弱:“若是先生不嫌弃,可愿与我共饮一杯?”
麟儿问道:“是真问我意愿,还是非去不可?”
晚郎道:“世间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我与先生一见如故,深盼能与先生共饮一杯薄酒,还望先生莫要推辞。”
麟儿道:“殿下好意,我心领了。
可惜我已有约在身,恕不能奉陪。”
麟儿没有一丝迟疑地拒绝了晚郎,微微颔首,转过了身去。
转身之时特意从我这边扫过一眼,这才朝着池子继续喂鱼。
真要说起来,晚郎封王的时间比麟儿还要早几岁,我虽知道自己待他不及待麟儿那般掏心掏肺,可也没让他受过半点委屈,落在旁人眼中,都是一般地受尽恩宠。
这样的人,以亲王之尊邀人同饮却被拒,换作谁都会觉得难堪,可晚郎的神色分明只有失落与难过,连一丝尴尬也不见。
我心里暗道不好,他这般反应,怕是已经知道了麟儿的身份,可知道麟儿之事的人寥寥无几,我信得过董良等人,他们对麟儿忠心耿耿,绝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晚郎究竟从何得知麟儿的身份?难道仅仅是猜测?还是这世间,真有父子连心之事?
可我没能想太多,麟儿再次朝我这边横了一眼——他不想跟晚郎过多纠缠,要我来解围。
“晚郎。”
我当即扬声唤道,提步朝他们走去,“今天这么冷,怎么穿得这样单薄,还站在这风口上?”
这话说晚郎,也说麟儿,麟儿风寒未愈,我都替他觉得冷。
晚郎回头看到是我,行礼道:“孩儿见今天日头甚好,未料到这会子竟也有些凉,待会儿便去加件衣服。”
他这话是笑着说的,可眼底不见一丝笑意,低眉的时候,目光似乎向后望去,凝在了麟儿身上。
显然麟儿也注意到了这点,对我又是一礼:“臣告退。”
他一走,晚郎便道:“孩儿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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