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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骤雨拍打着窗户,回京述职的宁州知府秦良弼背负着双手,忧心忡忡地站在东廊的廊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妻子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方向发呆。
妻子进宫已经快四五个时辰了,按理说应该早就回来了,可是却直到现在还没有踪影。
秦良弼一点都不愿意往坏的方向去想,可如今的形式实在是太过敏感,他就是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越脑补就越满心焦虑的不行的秦良弼在廊檐下又来回踱了几步后,终于下定决心召一辆马车过来,直接去宫门口等人。
他刚做出了这个决定没多久,垂花门外就响起了车夫催促马匹跑快点、再跑快点的声音。
心神陡然一震的秦良弼顾不得自己的身上会不会被雨水打湿,一头扎进了疾风暴雨之中,朝着车夫不停叫喊的方向疾奔了过去。
眼见着自家老爷横冲直撞过来的车夫惊了一跳,连忙一扯缰绳,喝住了马蹄翻飞的高头大马,小心翼翼地打了一把油纸伞跳将下来,给秦良弼遮雨,秦良弼却一脸不耐烦地推开了他,急匆匆走到马车前,掀起车帘子,语气急促异常地问马车里容色憔悴蜡黄,肚皮高高耸起的妻子,“夫人!
你怎么在宫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为夫都快要被你给吓死了!”
秦良弼的夫人阮氏脸色煞白如纸地对秦良弼伸出一只手道:“夫……夫君……快、快把张大夫请过来,我、我恐怕是要生了。”
“什么?!”
秦良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要生了?怎么可能?!
前两天张大夫过来替你检查的时候,不还说你肚子里的这孩子至少还要半个月才会出生吗?”
他一面迭声询问,一面赶忙派人去请大夫,自己也没闲着的钻进马车,让马车夫今儿破例,直接把马车驾驶到垂花门里去。
“我在宫里碰到了厉皇贵妃……”
阮氏满脸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因为剧痛不住轻颤着,“她听说我是咱们娘娘的嫂子……所以……”
“她欺负你了?!”
秦良弼一张温文儒雅的俊脸都因为狂怒和忌惮而有所抽搐和扭曲。
“别担心,她只是让我跪了两个多时辰,没做别的。”
阮氏因为肚腹的剧痛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也清楚,她前不久才逼得一位命妇当众用簪子刺了心窝,现如今大家神经正是敏感的时候,她就算想对我下手也必须掂量掂量,就是可惜了咱们娘娘……”
阮氏的眼角沁出了两滴晶莹剔透的眼泪。
“娘娘?咱们家娘娘怎么了?!”
秦良弼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妻子,连外面的车夫告知他已经到正房门口了,他也顾不上把自己频临生产的妻子给抱下去。
阮氏呜咽一声,“你道我今日为何回来的如此之晚,我,我被厉皇贵妃罚跪以后,有些下红,厉皇贵妃怕担干系,派人架着我送到了娘娘宫里,谁知我过去的时候,娘娘正好也在生产,我心里实在是担忧的不行,喝了碗安胎药后就一直守到了现在!”
“娘娘……娘娘的孩子还没有满八个月吧!”
秦良弼紧咬牙关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双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涨红的几欲从里面滴出血来。
“那……那咱们的外甥……”
秦良弼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和希冀的问道。
因为心里实在是太过害怕也太过在意的缘故,他连话都不敢问全。
阮氏满脸沉痛地叹了口气,在丈夫满脸难以置信地难过眼神中,声音很是干涩又很是无奈地说道:“没有保住。”
“没有保住?!
怎么可能没有保住!
那可是皇上登基这么多年以来,唯一的一个孩子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厉皇贵妃压根就容不得这个孩子的出生呢,”
阮氏又闷哼了一声,“相公,赶紧把我抱回我早已经准备好的产房里去吧,我恐怕,真的要生了!”
被妻子这么一提醒的秦良弼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孕妇呢。
他如梦初醒一般地将阮氏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佝偻着背踩着脚踏下了马车,抱着阮氏沿着抄手游廊往妻子早已布置好的产房飞奔,期间,阮氏一直小心翼翼地把手按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腹上,以一种极其坚定的慈母姿态,保护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等到了产房,秦良弼刚要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府里早已经安排好的稳婆叫过来,却被妻子猛然抓住了胳膊。
“夫君,我们不能叫稳婆,至少现在不行。”
阮氏眼睛异常明亮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字一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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