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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了,只是这语气里听不出多少震怒滋味,众人听着,心中仍旧惴惴。
宫变夺权之事,前朝屡见不鲜,只是生事便意味着流血,更代表着汴京要经历一遭自上而下的大换血,在场之人无不位高权重,见此场面心里也不免有了思量。
任谁坐在那张位子上,他们都要以保证家族与自己的利益为先。
昌王直视着建平帝,这是他第一次不遮不掩地看向他的父皇,这时候他才发现,建平帝的确已经不年轻了,他的鬓边已生了白发,眼角压着细纹,若是脱下那身代表着天子的冠冕黄袍,他和民间的五旬老汉也没什么差别。
天子二字,给他带来太多荣耀,所以他可以把他这个亲生儿子当做可以随意揉捏的泥人,想骂便骂,夺权削爵更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父皇,您为君,我为臣,您为父,我为子,您对我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儿臣不敢有怨言。”
昌王似是感慨地长叹了一声,“只是这样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儿臣过够了,想换一种法子活下去。”
“父皇,您老了,该退位让贤,好好休养生息。”
昌王一字一顿,看着建平帝那张始终平静的脸,心中的快意落了下去,变得不是滋味。
“如今内廷禁卫皆听命于我,右武卫、威卫,虎牢营中的火器营也在时刻待命。”
昌王缓缓说出自己多年来布局的成果,见吴王、安王脸色大变,俨然已露出畏惧之势,他呵笑一声,又看向建平帝,眼神中带着得意与叹息,“来人,给父皇呈上笔墨。”
话音刚落,立刻便有禁卫带着抖抖索索的内侍上前,将建平帝面前桌案上的瓜果酒水统统拂落在地,换上空白的圣旨与笔墨,只是不见玉玺。
“父皇,请吧。”
建平帝笑了笑:“老三啊,你的性子一直都没变,聪明有余,阴毒更甚。”
昌王不以为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得您亲手教导,儿臣惭不能及。”
天家父子对弈,施令窈懒得多看,被桌案挡着的手轻轻扯了扯谢纵微,声音压得很低:“他话怎么那么多。”
话本子里写得明白着呢,反派最后失败的原因,一大半归于话多。
谢纵微听到她的嘟哝声,捏了捏她泛着暖意的手指尖。
建平帝坐在御座上,一动不动。
做了多年父子,昌王心中始终对建平帝带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眼下也不能强按着他的手写下传位圣旨,一时间父子俩僵持在当地,直到一阵凌厉的破空声倏地传来,昌王惊愕回头时,便见一支箭簇裹着雷霆之力,直直射进他面前的玉阶上,力道之大,将那层汉白玉雕成的玉阶都震碎了,箭簇深深地钉入地面里。
不难想象,若是射箭之人再偏一些,或是再准一些,这支箭射中昌王,会是什么下场。
徐淑妃嚯地站了起来,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同样惊魂未定的昌王,眼神怨毒地望向殿外。
飞鸿殿灯火通明,明灯高悬,愈发衬得外面那些禁卫黑压压一片,只剩下铠甲与刀剑被月晖反射出的锋利光芒。
是谁反水了不成?
徐淑妃心底微沉,却见卢太妃呵呵笑了两声:“淑妃快坐下吧,这出戏还没唱完呢,你急着给你儿子讨赏不成?”
徐淑妃险些咬碎一口银牙,这死老太婆!
徐淑妃受了她多年的气,这会儿心里更是明镜似的,无论昌王成败与否,总之她是不会再继续忍受这个脾气古怪的庶婆婆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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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王若成事,她便是顺理成章的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到时候处置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妃而已,有谁敢置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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