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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水村土地贫瘠,田地里到处是干活的身影,牛车进不了村,邱艳抱着孩子,沈聪先下地,背上背篓上,让邱艳将大丫递给她,腾出一只手扶邱艳,被邱艳拒绝了,“你好生抱着大丫,我自己能下去。”
大丫有些力气了,她担心大丫在他怀里挣扎摔着了,缓缓跳下牛车,注意到周围的人先是新奇的打量他们,有孩子欲上前讨糖吃,看清是沈聪后,大人掉头就走,拽着欲上前的孩子,避之不及。
邱艳对这种目光见得多了,然而心里仍然有点难受,都是庄户人家,村子里来了客人该亲切的打招呼寒暄,结果大家把她们当做洪水猛兽,大丫这会儿小不懂事,年纪再大些,只怕该问她原因了。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铜板递给给车夫,商量好回去的时辰,才和沈聪一块朝着裴家走。
裴家院子静悄悄的,院门大敞着,邱艳探进身子准备喊人,沈聪扯了扯她袖子,不以为然道,“走吧,裴叔和婶子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咱是来看阿诺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怕什么?”
邱艳嗔她一眼,看大丫黑曜石的眼珠子定定望着院子,眼里满是好奇,她不由得心口一软,和沈聪一块走了出去,遇着宋氏端水出来,低着头,嘴里大骂着,“一群好吃懒做的,什么都不做,指着我伺候你们,门都没有,老三,老三,躲屋里干什么呢,有个儿子了不得,田地的活儿也不干了是不是?”
邱艳不喜的蹙起了眉头,裴家人口多,怎田地的活儿还没做完?
沈聪将大丫换只手,若无其事的笑道,“婶子精气神真好,老远就听着您的声儿了,光听声音,还以为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呢......”
沈聪嘴角噙着笑,定定的望着宋氏,吓得宋氏身子一颤,手里的盆滑落在地,不满的看向来人,认清是沈聪后,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没立即发作,“是聪子和聪子媳妇啊,快来屋里坐,瞧瞧聪子嘴甜的,婶子年纪大了,哪能和七八岁的小姑娘比。”
是人哪有不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宋氏心里乐开了花,谁知沈聪下句却道,“怎么不能比?一样不懂事,不知初为人父的喜悦。”
宋氏的笑僵在了脸上,讪讪道,“聪子就会开玩笑,快来屋里做。”
又朝着西边的屋子大喊道,“老三,老三,阿诺兄嫂来了。”
这时,西屋的门打开,裴征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神色难掩疲倦,见着沈聪,脸上笑了笑,“三哥和嫂子来了,去堂屋坐。”
说完,转身顺势关上了门。
邱艳大步上前,欣喜不已的抱过裴征怀里的孩子,小孩子皱巴巴的看不出像谁,身子长得大丫刚生下来那会结实,“你和你三哥说说话,我进屋瞧瞧阿诺去。”
裴征点头,伸手要抱大丫,大丫看看他,又看看沈聪,别开小脸,身子不停的往沈聪怀里拱,沈聪抱着她,心软道,“我抱着就好,她最近有些认生,阿诺没出什么事儿吧?”
邱艳生孩子差点死了,沈聪想着胸口还会刺痛,阿诺身子弱,估计遭了不少的罪。
宋氏捡起地上的盆,水撒了一地,心有不满,又不敢抱怨,抢过话道,“女人生孩子不都那回事吗?没什么事儿,你别担心,来就来,怎还带这么多东西?”
直起身子,宋氏才发现沈聪背着一个大背篓,顿时双眼放光,脸上的笑灿烂了许多,方才她没留意,这会看见背篓装得满满的,便是老大媳妇生孩子,韩家也没送这么多,眉开眼笑道,“快进屋坐,你叔去田地看庄稼了,过些时候就回。”
听说沈聪带了礼,东边第二间屋子的门被拉开,刘花儿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满脸是笑,“是阿诺哥哥啊,进屋坐进屋坐。”
宋氏剜她一眼,没个好气道,“去田里把你爹叫回来,说阿诺哥哥来了。”
刘花儿盯着沈聪的背篓,舍不得离开,谁知道她一走,沈聪送的东西会不会被宋氏瓜分了,踟躇着,见宋氏脸色渐渐铁青,大有骂人的趋势她才不情不愿的往外边走,站在院门口便不肯再往外走了,朝着田的方向,扯着大嗓门喊爹,声音高昂,吓得沈聪怀里的大丫哭了起来,西屋里也传出孩子微弱的啼哭声,沈聪脸色一沉,阴沉着脸走了出去,宋氏见势不妙,碎骂道,“老二媳妇,还不赶紧去田埂上,吓得小洛表姐哭起来你很高兴是不是?中午别给我吃饭了。”
刘花儿心下不快,转过身,看沈聪眼神如锐利的刀刃似的盯着她,叫人不寒而栗,她身子一颤,拔腿就跑,嘴里不忘喊爹。
邱艳轻轻哄着襁褓里的孩子,听到刘花儿的声音,皱眉道,“院子里整日这般闹哄哄的?”
沈芸诺知晓她说的什么,轻轻点了点头,刘花儿是个会来事的,吃不得一点亏,否则,嗓门叫得比谁都大,她已习惯了,只是小洛被她吵着,往后怕是睡不了好觉。
邱艳眉梢微动,笑道,“待会我与你哥哥说说这事儿,他对付人有一套法子,你婆婆也怕她。”
沈芸诺笑了起来,听着小洛止住了哭声,问起大丫来,邱艳指着堂屋的方向道,“你哥哥抱着,大丫就是他的心头肉,抱都舍不得给比别人抱,刀疤他们疼爱大丫,恨不得抱着不肯撒手,你哥哥没少冷眼相对。”
沈芸诺能想到那副情形,沈聪待外人冷,骨子里却是个护短的,“生个女儿有女儿的好处,是个儿子,哥哥可能就没这般喜欢了,嫂子可想明白了?”
不知为何,听着这话,邱艳神色一怔,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洛,又看看初为人母的沈芸诺,眼睛发红,她渐渐明白了,是个女儿,沈聪会当做当初养沈芸诺那般娇养着,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更不会叫她经历沈芸诺受过的罪,如果是个儿子,沈聪早早的就会教他本事,让他自己独立坚强,不会像疼女儿那般放手里宠着,声音一哽道,“我懂,你哥哥是个嘴硬心软的,旁人看不到罢了。”
刀疤他们来家里的次数多,说了好些往事,赌场办事不是没有规矩的,不会逼迫人,要债的时候尽量不伤其无辜,所以,在那些人对沈芸诺动手的时候他才会气得发了狠,废了她堂哥,他不殃及无辜,而那些人却不肯放过他的家人,如何叫他以德报怨?
沈聪恩怨分明,睚眦必报,不会主动伤人,除非那些人自己站不住理。
不想提那些伤心事儿,她转移了话题,“对了,孩子洗三,我怎么瞧着你婆婆没有动静?”
洗三之日都要祭菩萨,祭祖先,不用去坟墓,在院子里烧纸钱就成,还要给孩子洗澡,院子里静悄悄的,宋氏不为所动,难不成不喜欢这个孙子?
沈芸诺不想让邱艳担心,笑着道,“不是你和哥哥还没来吗?今天没有外人来,待会我和裴征说说。”
邱艳直觉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儿,看沈芸诺面露倦色,不忍叨扰她休息,顺势道,“也好,你睡一觉,我抱着孩子给他舅舅瞧瞧,他叫小洛?”
方才她听宋氏这般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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