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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要弹那首琴曲给你听的,快来吧。”
她说着,扯了他的袖角将他往内殿的一处引去。
顾渊看到靠近窗棂的地方搁着一架琴,琴身上覆盖着一片绣着山川河流的轻纱,旁边是一盏香炉,正袅袅冒着轻烟。
这大殿里的熏香不似檀香厚重,也不似花香轻浮,而是沁人心脾的,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息,就像她身上的味道。
长乐上前,一把揭开那层轻纱,现出通身乌黑却隐约浮着一层月白色浅光的琴面。
琴弦是上好的丝线,柔韧而又轻盈,轻拨之间似有流光跃动,更像在月光笼罩之下所呈现的光景。
这架琴便是乌月,和侍郎府上那架流云如同高山与流水。
顾渊隔着琴机伫立在长乐面前,而长乐松开他的袖摆,绕至乌月前端正的坐好,而后酝酿片刻,缓抬柔荑起势。
乐声泠泠,宛若他们初见那夜的月光与清风。
那是长乐在唇间哼唱的小曲,是她母妃家乡的小曲。
她没有到过母妃的家乡,没有看过那里的层峦起伏、流水殇殇,仅仅只是在母妃生前听她哼唱过,她便好似也能看到那山涧中飞过的大雁,那浅溪里遨游的鱼儿。
可是他却能将这首小曲用琴弹奏出来,那婉转动听的乐声竟和仅存不多的儿时记忆里,母亲抚琴的乐声一模一样。
便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学习抚琴,无数次的练习这首琴曲,想要和他弹得一样动听,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她的琴技已经超越了所有的妃嫔和长安城中大多数的琴师,但就是不及他的□□。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或许她那样努力的习琴,早已不是为了模仿母亲,事实上她弹奏出的曲调早已超越了她的母亲。
她是为了模仿他。
长乐眉眼低垂、柔荑缓移,一心一意沉浸在琴音里。
顾渊亦是如此,当他再度掀起纤长的睫羽时,那最后一声余音绕梁的弦音已然远去。
睁开眼时她仰起头、笑容灿烂的样子。
长乐用期待的声音道:“怎么样?我弹得可好?”
很好,从那一丝不苟的琴音当中仿佛可以看到在远离长安的每一个夜里,她认真的钻研,从那流畅的旋律里,仿佛可以看到她五年来一日也不曾懈怠的刻苦。
诚然如她所说,过去的每一天,她都有好好的练琴。
然而话自他的两瓣薄唇中说出,却全然是另一番模样。
“看来臣教给殿下的指法,殿下都尽数还给臣了。”
他语调平静的说道。
长乐却不能平静,义愤填膺欲与他理论。
怎料他先一步道:“请恕臣为殿下再示范一次。”
说话间,他已移步至长乐身后。
待到长乐回过神来时,则发现身后之人正抬起双臂绕至她身前,两个修成而又骨节分明的掌轻覆在她的柔荑上,带着她轻勾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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