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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白淡淡地瞥她一眼,收紧了手指,高傲离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笑笑的病症起初并不十分严重,但是后来夜间突然发了烧。
孩子小不能打强针剂,笑笑一直高烧不退,冰敷、酒精擦浴、降温毯全部都试过,却毫无效果。
主治医师说:“孩子不行了,通知家长吧。”
阿衡抱着笑笑发了一夜愣,额头紧紧贴着他的,机械地换毛巾给他擦身体,她说:“笑笑,你等等,妈妈很快就来了,很快的。”
可笑笑却睡得很香很甜,小手紧紧握着几块巧克力糖,直至晨光熹微,才丢了手。
小小的孩子,身体还很柔软,却渐渐,凉了,凉了……
笑笑的妈妈赶到时,从她手中夺过孩子,哭声凄厉。
她哭着捶打阿衡:“你还我的笑笑,笑笑,我的笑笑啊!”
阿衡看着她,摘下了口罩,轻轻低头说对不起。
转身的时候,医院的长廊很深很深,没有日光,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冰冷。
身后,有顾飞白的声音,他喊:“温衡。”
阿衡却没有回头,一身白衣,双肩柔弱。
她已有两个月未和任何人联系过,日日夜夜守在这个医院。
她抱着医院长廊的公共电话,轻轻开口:“言希,你知道吗,我的第一个病人,去世了。”
她说:“言希,你不知道,那是个多么可爱的孩子,每一天都会笑,像只小猫窝在我的怀里,喊我叽叽。
他爱吃巧克力糖,因为很小夜晚睡觉还会尿床,揉着眼睛找叽叽。
可是,我一直戴着口罩……他甚至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说着说着她蹲在地上,终于哽咽了起来,痛哭失声。
“言希,我该怎么办?言希,我很难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言希……”
她喊那个人的名字,是崩溃了,脆弱了,寻求信仰的悲伤。
不远处,站着那个骄傲冷清的男子,看着她的背影,眼波冷静,却红了眼眶。
这部电话,早已坏掉,她怎么可能拨得出去?
只是一个寄托,而已。
她怎么舍得,让那个人替她担心?
是兀自言语着,真的情绪,真的痛苦,真的……思念。
他甚至从未真正见过她口中的言希,即使听到过他电话中的声音,即使那个人,每一次都在电话彼端,拘谨低声地说:“谢谢你照顾阿衡,谢谢你。”
可阿衡,甚至从不知道,她从B市逃到H城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一路相随,直至把她安全送到他的身旁。
整整两个秋冬,那个男子说,天冷了,能否多陪在她身边?
能否给她多买一些糖果?
能否带她去一趟游乐园?
能否每一天都对她说宝宝你很了不起?
能否……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能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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