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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光凌冽,祁鸢心气一提一松,收回软剑,暗笑一声。
她想,自己大抵是在暗中行走太久,时刻提防着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意外,才会变得这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罢。
虽然从前的她总是毫无顾忌,纵然赴身于水火之中亦是半点儿没有畏惧。
是啊,从前的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祁鸢仰头,轻笑一声。
但从前的她只是个傀儡,被人提溜着转圈的木偶,而现在,她是她自己。
若说起来,风北阁手段狠戾且追踪能力极强,她其实不该离开神通谷,毕竟那里是一处绝佳的庇身之所。
可她从牢笼里逃出来,不是为了去另一个牢笼的,楚翊的心思她也能猜到几分。
祁鸢想着,他该是想从她这儿打探风北阁的消息,接而让自己为神通谷所用。
虽然这一次她猜错了。
是时,不远处传来呼救的声音,那声音极低极轻,虚弱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死去。
祁鸢一顿,觉着有些奇怪。
这样深的夜里,这样偏僻的树林,是谁会在这里?
拨开碍眼的树枝,祁鸢向着声音传来处走去。
小树林里的光色格外昏沉,脚下是枯枝落叶叠叠,而头顶上一片茂密的枝叶交缠望不到天。
在这样的情境下,祁鸢看见了伏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露出的半边脸上布满疤痕,面纱将将垂在脸侧,发上衣上满是血污,越是走近她,空气里铁锈般的血腥味道便越明显。
抽出软剑挑开女子染血的面纱,寒光慑亮了带着惊惧的双眼,就在那一个低眸间,祁鸢的眉尾狠狠跳了一跳,同那女子的神情叠了一叠,皆是惊讶。
上次祁鸢愣住的时候,还是那个人对她说要娶她,而现如今距离那一次已经很久了。
从林叶间隙洒下的月辉隐隐映出地上情形,是枯叶丛生,泥泞遍地,在一颗古树前边有两个女子。
一个浑身染血容貌半毁微颤伏地,一个手执软剑眉头微皱形容锋利。
这样两个存在,似乎没有半分相似,却除了——
除了那伏于地上的女子尚完好的另半张脸,除却神情之外,竟是同祁鸢生得并无二致。
祁鸢并不是这样喜欢管闲事的人,就像她曾经说过的,“杀手一旦有了感情,他就毁了”
。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但只要不涉及那个人,她仍保持着一个杀手该有的冷厉,这是逃出风北阁也改不掉的东西。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这些观念早被深深地刻进骨子里。
祁鸢都以为,她之所以会救下郝泠,最大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她那张与她相似的脸。
许久以后,她才找到那个真正的答案。
是了,她们并不只有面上的相似,更深一层,是血缘上的牵绊。
而那个许久以后,说的是她终于晓得郝泠与自己身世的时候。
祁鸢一直只当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戚,却不想自己原是有的,她甚至还有一个妹妹。
可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好好的一对双生儿,一个被毒哑嗓子毁了容貌,一个流落在外刀口饮血。
算起来是完全不同的命运,但谁也不比谁幸运。
救人,寻医,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所谓的“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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