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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旧梦（第1页）

京师古时曾称蓟州，西接太平山脉，北承万寿山脉，环沧海，拥平原，通运河，倚霞关，乃风水奇佳之宝地，当之无愧灵杰之国。

大昭一朝自太组皇帝开国以来，便定都于此，历经太组、高祖、圣祖、太宗等多位贤君明主治理，京城之中，除聚居着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百姓商贾、兵士杂役、佛道僧尼外，相邻诸国使节、南夷西域游商、胡姬高丽婢昆仑奴皆往来云集，繁华富庶盛景难以言说。

虽从高宗一朝开始，边境屡受柔然、戎狄侵扰，西南各族蛮夷也趁机兴乱，内忧外患，战事频发。

但幸而外有高宗五皇子靖王善兵法、懂方略，勇猛刚毅、御敌边关，威震四方；内有楚国颜怀安公刚直不阿、知人善任，统帅重臣，坐镇朝野；国力虽有衰退，但并未伤及元气。

然，启光六年二月，高宗薨逝驾崩，因皇长子、次子早先谋逆废王位流放，皇三子庆王贺兰曜继位，定国号承正。

赐靖王贺兰曦‘恭睿’封号，封先帝高宗幼子贺兰晖为襄王，赐西南诸州为封地。

承正二年冬，戎狄大可汗集结周边四十三部落起兵进攻，沿路烧杀抢掠，赤血屠城，一度直逼京师临近诸州，靖王贺兰曦任兵马元帅，领兵边关征战，杀退敌军至关外数百里。

生擒戎狄可汗及两位王子，取近二十部落头领首级，扶植戎狄可汗三子兀肃为新可汗，自此戎狄携四十三部落称降，岁岁纳贡，永不进犯。

靖王贺兰曦功成名遂、威望盖世，率军回朝途中，各地百姓夹道跪地相迎，爱颂称其为‘天圣王’，太乙天尊降世，救万民于水火。

正万民同贺之时，靖王贺兰曦多年副将耿辉受贿重金通敌，私开边关城门，放戎狄残余离去。

未料想对方巫师善观天象，利用草原飓风，放火烧城，三万大军险遭覆没，粮草损失不尽，满城无辜百姓惨死，昔日富庶边境重城，成了废墟焦炭，满目疮痍。

天子震怒，罪魁祸首骠骑将军耿辉畏罪自刎，尸首被余下逃生百姓愤怒分食，只留一截手掌，靠拇指上的金章扳指依稀辨出身份，妻妾、儿女、仆从全部流放为奴。

靖王贺兰曦身为主帅，管教下属失责，居功自傲，盲目回朝，罪不容诛，因其战功赫赫，又为先帝皇子，故就地囚禁咏州藩王陵内守陵自省，削去封号官职，夺兵权交予三品怀化将军马松，贺兰曦贬为庶人，永生不许再踏入京城半步。

帝仁慈，念兄弟之情，准靖王妻儿暂居京城府邸，仍享王妃、世子之礼。

承正五年夏末，当时兼任太傅、右丞相的楚国公颜怀安因谋逆朝廷、卖官鬻爵、功高震主、通敌叛国等三十二大罪状满门抄斩，奴仆尽数变卖流放。

一时间，朝野撼动，先帝高宗时期肱骨重臣多被斩首、流放，余下人心惶惶，辞官还乡者甚众，政权局势逆转乾坤，风云瞬息万变。

同年暮秋，天干物燥，帝宠妃梅贵妃及幼子庐阳王贺兰承熠因寝宫走水，皆惨死。

帝伤痛欲绝，盛怒彻查此事，后宫盛行巫蛊之术被暴露，帝疑心有奸恶之徒以巫蛊术祸乱后宫，谋害梅贵妃及庐阳王性命，下令诛杀牵连其中大小宫妃二十几位，殃及宫人连坐获罪三百余人，血洗皇城，草木肃杀。

同年初冬，原靖王贺兰曦谋逆，携旧部起兵京师，被羽林军首领冯禄元刺死于昭阳殿前，王妃自戕，以身殉夫。

承正六年春末，承正帝烦忧国运坎坷，内外不安，在朝中重臣合力参奏之下，立贵妃马氏为皇后，马贵妃所生皇长子贺兰承煊为太子，赐居东宫承乾殿。

光阴飞逝，物换星移，一晃已过去十几年，曾经的风云人物，早已物是人非，坊间酒肆茶楼中，虽还有人在暗叹当年，天神降世般睿智骁勇的靖王贺兰曦，如何会像无脑莽夫般闯皇城谋逆？

已是一品骠骑大将军，满门忠烈出身，荣耀赫赫的耿辉大人，又怎么会糊涂到贪图戎狄蛮夷那点财宝，就不惜叛国通敌？

自曾祖一代，随太组皇帝征战谋划，祖孙几代历任丞相，配享太庙，一门显贵、世代公卿的楚国公颜怀安，幼年就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为官心怀天下、仁爱世人，先帝高宗曾盛赞其为‘魏征在世’，如此宽宏忠义的功臣为何突遭灭门？

不过，往事已矣，如烟消散，个中隐秘，谁又能说的清呢？无非就是乡野说书弹唱之人口中的传奇，隐居避世老者不经意间的谈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