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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榛叹口气:“谁不想啊?可眼下,大名府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危机四伏,金兵随时可至。”
宗杰点点头,蓦的低下身子,伏在赵榛的耳边轻轻说道:“不出三个月,金兵可能又要攻城了。
这大名府不是久留之地,老弟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遂又直起身来,将酒喝干,把碗墩到桌上,恢复了声调:“哥哥贩马四处不定,听了一些消息来,老弟听听也罢。
呵呵!”
赵榛默然不语。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吐出一口气,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重重地将碗按在桌子上。
灵儿吓了一跳,眼睛有些嗔怪地盯着他。
只听宗杰又说道:“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你我兄弟今日相见就好。
有些事非你我所能左右,只好随它去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管闷闷的,一碗一碗喝着。
等到灵儿再也忍不住,抢上前来夺赵榛手里的碗,两人都已是醉意浓浓,眼神变得迷离了。
赵榛推开灵儿的手,摇晃着搬起酒坛,将桌上的碗倒满。
面带歉意地对灵儿笑笑:“妹妹,就喝最后一碗!”
灵儿生气地噘起嘴,还是随了他。
宗杰也是略有伤感,眼眶有些发红,端起了碗:“好兄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且让我们干了这碗酒!”
两个人相互搀抱着,跌跌撞撞下了楼。
楼前的灯山依然灯火通明,人却明显少了很多。
明月在天,清辉生寒。
赵榛和宗杰重重地拥了一下,谁也没有说话。
宗杰自顾朝街巷深处慢慢走去,终于慢慢隐入稀疏的人流中,如鸟儿突然坠入沉沉的黑夜。
赵榛立在远处,一时茫茫然。
直到灵儿扶起他的胳膊,他才竭力压制着不断上涌的酒意,脚步不稳地向前走去。
两旁的灯依旧亮着,街道明晃晃的,空阔了许多。
兴致不减的,是些青年男女。
小孩在父母的背上睡着了,正往家里去。
已经有人手持小灯,开始“扫街”
了。
上元节时,街上人山人海,拥挤不堪,总会有人遗落钱袋,或者挤掉金簪、耳环之类。
等到人潮散去,便有细心人打着灯在地上找寻遗失之物,这就是扫街。
夜阑人渐散,喧闹的大名城安静下来。
烟花散尽,繁华不再,雪花正悄无声息地飘落。
赵榛在街上走着,只有身边的灵儿让他觉得不再那么孤独。
他恍然是走在汴河的桥上,冷月无声,烟火灿烂,笑语喧喧。
他扬起头,忽然泪如泉涌。
赵榛却不曾留意,街角的积雪已在融化,沟沿的枯草即将返青,街边更有一枝梅花斜斜地探出墙头,夜色中分外艳艳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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